頭斜斜卡棂,老墨鬥布滿老繭指頭錢堆裡來回劃拉。嶄嶄票子簌簌作響,像風掃過楊樹林。楊雙樂得炕直打滾,瞅著這堆錢,直喘粗氣,指節都攥得嘎巴、嘎巴直響。
根底覓蘆雞撲棱棱飛牆頭,驚得楊雙哆嗦。
萬塊啊!老墨鬥忽然冒句,尾音打着顫。
師父,真蹚這趟渾啊?說藥很難嗎?咋又改主?楊雙珠子都粘摞摞票子,活像餓狗見帶肉骨頭。
老墨鬥撲哧笑:當咱镖還賣命?兒,咋,都咱們說算。得着造化,着命數,橫豎都錢賺——這媳婦算着落。
楊雙瞪老墨鬥:師父,治病救事,咱們這麼幹,點缺德啊?這糊弄嗎?
老墨鬥聽,呸聲:真以為個歸元湯治病啊?就這藥摻起,,還能剩塊骨頭,都算。
啊?假?楊雙瞪着珠子,張著嘴,……個驢寶也藥引子?
老墨鬥伸直腰,用揉揉肩膀:些事,說也懂。等著這藥治病,墳頭都該尺。
孫記燭鋪紙馬淋,彩繪鬃毛暈成血淚。
老墨鬥捧著參盒子進門時,正趕孫媒婆給王屠戶媳婦點貨。
個桃得買種歪嘴。這買炮仗就放吧,都摻硫磺,燭也頭茬棉芯泡朱砂,辟邪鎮煞!孫媒婆翡翠煙墜頭裡晃悠,活像溝裡漚爛浮萍,說這當姑姑,别舍得這幾個錢。萬甥讓鬼差拘魂,到時候哭抹淚也啦。
孫媒婆熱打聲招呼,邊拾掇燭紙馬,嘴裡邊叨:這嘛,幾場‘鬼’。當姑姑給甥買個桃、挂鞭支燭,孩子就容易被鬼差拘。說真狠,為省兩塊錢,連自甥都顧。
鬼?老墨鬥頭霧,啥時候事兒啊?
啊?就幾,邊都能研墨,比鍋底都,股子血腥。咱們東這邊,個點都沒。老邪門!
老墨鬥皺着眉頭沒吭聲,似乎麼事。